满囤儿的搜狐宅

文/满囤儿

        估计内地观众看完《阿嬷的梦中情人》后都会有一个普遍的感觉，就是若能把127分钟的片长再缩短个二十分钟到半小时就好了。而本人则认为这种做法十分不可取，因为有些事情是需要豁出去才能保护得住的。本片片尾那段情感戏如此难能可贵得真挚感人，正是主创豁出了时长过长会影响排片量的商业考量，而极力保住整个影片长达数年的情感铺垫得来的。如果没有把商业前景豁出去的魄力，就无法保护得住终极感伤的爆发。这和片中外公年轻时的经历一样，只有豁出去了，才能保护住心里最珍惜的东西。

        影片之所以时长有点儿超，是因为其执意要采用回忆的手法来表现外公年轻时的爱情故事。而相对一般商业类型片的做法，本片对老年外公的戏份安排得有些多。外孙女和外公之间的互动与其回忆形成了良好的照应。外公讲到了自己人生的不同阶段，外孙女这个听众的反应也大不一样，有时候会开心、有时候会疲倦、有时候会流泪不止。外孙女这个角色设计得非常客观，甚至就是银幕外观众的自然反应。借助外孙女的客观反应，影片控制住了回忆里的主观因素，令影片的基调没有过分偏向浪漫、甜蜜、忧伤等的极端。而不走到极端，就反而会变得自然、真实、不做作、不滥情。

        外孙女作为客观拦截的作用，一直设置到最后一场戏之前。当近两个小时的娓娓道来结束后，当外公和外婆的人生轨迹经历了千难险阻后终于要交叉的时候，导演适时地将外孙女这块客观的拦截板给撤去了。于是才有了影片结尾处青年和老年两个时空里情感共鸣式的汹涌爆发。可以说，只要你能全情投入地跟着外公的回忆走下来，你就可以体会到一场近几年内都足以排进TOP10的感人场面。

        在与内地导演合作剧本创作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曾提出质疑，认为片中对两个主人公爱情历程的展现不够丰富和细腻，以至于会铺垫不足，有可能让后面意图让观众感动的重头戏变得虚浮，达不到感同身受的效果。不过导演却认为只要重场戏在拍摄的时候运用花哨的旋转镜头，结合温暖的打光，再配上一段好音乐，就足以让小女生们看到这段时哭个稀里哗啦了。这正体现出了内地电影人和台湾电影人在做电影的理念上有着一些差别。

        内地电影人，尤其是趁着近几年电影市场火热而成长起来的一批电影人，在取舍某样东西的时候考虑的是对今后商业回报的影响。诚然，要想打造出一场感人至深的戏，不仅需要该场戏拍摄得够美够煽情，更重要的是前面的铺垫一定得详尽细致，才能维持住观众的代入感。而这重要的详尽细致，便是要如《阿嬷的梦中情人》一般搭上时长过长的风险。台湾电影人尽管大都没能从商业回报上捞到好处，却总是能够为了坚持自己想要的观影效果，而采用一些不太聪明的做法。

        可以很肯定的是，如果《阿嬷的梦中情人》在进内地的时候真的剪掉30分钟，甚至是在拍摄之初就把老年戏份全部拿掉，只把青年时期的故事拍成一部爱情喜剧的话，那么其在商业上的竞争力将会更强。但是一旦如此，影片中那种浓浓的深情（包括人与人，以及人与时代）便被大打折扣了。作为一个不认为自己的时间比别人的艺术更有价值的人，我自然是要为这种即便豁出去，也要保护住自己想要的真情实感的做法鼓掌咯。